南宮珩面無表情，“祖母，楚楚沒有迷惑我，相反她還救了我的性命。”

南宮老夫人聲音轉為尖利，有些歇斯底裏的味道在裏面，“那她就更不應該挾持恩圖報，你是公子，她是婢女，在你危險的時候為你擋刀天經地義，怎能……”

“祖母！”厲聲打斷她，南宮珩利眸灼灼，“她是婢女，不是侍衛，她是照顧我的飲食起居，沒有擋刀的義務，更沒有擋刀的責任，如果我需要一個小婢女來保護，那我養那些侍衛做什麽？”

“這……”南宮老夫人一囧，沈默了好大一會兒才道，“好了好了，什麽義務責任的，以後再說。皇後娘娘已經下了賜婚的懿旨，你領也好，不領也罷，到今年八月十五，你必須去安定侯府迎娶小蝶，否則我讓楚楚生不如死。”

最後一句冷冽似冰、殺意四濺。

南宮珩也動了怒，甩袖冷聲道，“別說舅母的懿旨，就是舅父聖旨我也不會接，要娶你去娶，我這輩子、下輩子都不會娶季懷蝶。”

“你……你這個不孝的……”南宮老夫人一口氣沒上來，差點暈了過去，站在一側的蘇嬤嬤忙遞上一杯茶。

連喝了兩杯茶才緩過氣來，南宮老夫人怒視著南宮珩道，“珩兒，你怎能如此糊塗？楚楚就是個轉世的狐貍精，侍奉你的時候迷惑謙之，謙之死了又來勾引你……”

“她沒有勾引我，是我不肯放過她。”神情嚴肅的說著，南宮珩道，“祖母，您也不要再用楚楚威脅我，她已經被我救了回來，毛六也永遠的消失了，這次看在咱們祖孫多年的情分上，我既往不咎，如果再有下次……”

揚手將距離最近的梨花木椅子劈成兩半，他輕彈衣袖，聲音冷森如冰，“祖母就不要怪孫兒以下犯上了。”

南宮老夫人又有些呼吸不暢，粗喘了好幾口氣才道，“讓你如此忤逆我，這還不叫被她勾引？珩兒，你的心智已經被她迷住了，不要再執迷不悟了……”

“祖母，是您不要再橫加阻攔了。”與她嚴厲的目光對視，南宮珩絲毫不讓，“楚楚是我最在意的人，您是我的祖母，我不想跟您起沖突，如果您還不喜歡楚楚，那好，我帶她走，脫離這個家，我到任何地方照樣可以風聲雲起。”

頓了頓，他拱手，“我言盡於此，祖母您好好想想吧，如果沒事的話，不要再到衡逸居了，楚楚這次被您嚇壞了，也打傷了。”

說完直接甩袖走了出去，留給眾人一個冷酷的背影。

望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，最後消失不見，南宮老夫人再也支撐不住，“哇”的吐出一口鮮血，然後就暈了過去，嚇壞了一院子的婢女、婆子。

找大夫的、喊人幫忙的聲音交織在一起，噪噪雜雜、吵吵鬧鬧的亂了起來。

太醫來診脈，說是急火攻心，開了方子又交代這幾日註意不要生氣，便提著藥箱走了。

見蘇嬤嬤在一旁侍奉，綠窈便去抓藥、煎藥，看著砂鍋裏上下翻滾的藥材，她眼底閃過冷光。

在床上躺了數日，太醫每日都來診脈，每次都說她的身體在恢覆當中，讓大家不必擔憂，可南宮老夫人的身體不但沒有任何起色，反而越來越弱，到最後竟是連床都沒法下了。

氣色也越來越差，臉色灰白、眼角皺紋又增加了幾道，看上去像蒼老了十幾歲。

太醫頻繁出入國公府，國公府又人多嘴雜，不知怎麽的，南宮老夫人生病的事就被人給傳了出去。

南宮老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是能上陣殺敵的巾幗女英雄，卻被自己的孫兒氣得吐血暈到，這在潁川起了軒然大波。

坊間瞬間議論紛紛、流言不斷，甚至蓋過了掃把星楚楚在克死莫謙之後，又被珩公子接回衡逸居的事。

有人不信，說：珩公子是出了名的孝順，怎麽會做出忤逆老夫人，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？

有人相信，說：聽說是為了衡逸居的婢女楚楚，那可真是個狐貍精，竟勾得珩公子失了魂，跟最尊敬的祖母爭執。

又有人不信，說：是老夫人插手珩公子的事情，珩公子那般有主見的人，自然不同意，祖孫二人這才起了爭執。

還有人……

這樣的流言蜚語，自從懿旨下達之後，便因喜悅、害羞沒有出門的季懷蝶自然是不知道。

消息是采薇帶回來的。

準備安心做個新嫁娘的季懷蝶要親手繡嫁衣，買了錦緞布匹，裁制並縫制出了嫁衣的樣子，描花樣子的時候發現繡線不多了，便派心腹婢女采薇出去購買。

采薇在街上轉了一圈，見街上行人三五成群議論紛紛，一時好奇湊上去聽，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，連繡線都顧不上買，便一路飛奔回府。

南宮老夫人都吐血了，病的如此嚴重，會不會影響小姐嫁給珩公子？

小姐如果不嫁給珩公子，那她怎麽擺脫婢女的身份？

就因為懷著這樣的心思，她才竭力支持季懷蝶嫁給南宮珩，國公府的門楣那麽高，就算是個通房丫頭，也是半個主子，可比婢女好多了。

看楚楚平日的穿戴，便知珩公子是對女子很細心的人，如果他娶了小姐，那她身為小姐的貼身婢女，必然是要陪嫁過去。

到那個時候，她說不定就能跟楚楚一樣，穿金戴銀、衣食無憂……

一路飛奔到季懷蝶的院子裏，見季懷蝶正在和季懷宇說話，她忙停下步子深呼吸、

等呼吸平穩了，她才一邊整理自己淩亂的衣裳和頭發，一邊慢慢朝兩人挪動。

見她頻繁對自己使眼色，季懷蝶應付了季懷宇幾句便送他出門，然後才使眼色讓采薇到跟前去。

見采薇籃子裏空空如也，她不悅皺眉，“采薇，你怎麽辦事的？我讓你買繡線，你竟然空著手回來，你讓我怎麽繡嫁衣？如果不能讓珩公子穿上我親手繡的嫁衣，珩公子怎能看出，我比楚楚更適合他……”

見她越說越激動，采薇忙豎起手指到唇邊輕“噓”，見她楞住，才壓低聲音稟報，“小姐，我聽說老夫人病倒了……”

季懷蝶茫然，“老夫人？哪個老夫人？”

采薇一翻白眼，“還有哪個老夫人，就是南宮老夫人啊，她被珩公子氣病了，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日了……”

“什麽？”季懷蝶驚呼，半晌才反應過來，“快，采薇，去拿我的衣裳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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